於瀟話才落下，便霍然從床上一躍而起，撇下謝如玥不股赤身朝窗子翻去。

哪知蘇長卿早有防備，順手抄起一旁的圓凳向他背後狠狠砸去。只見一陣木屑飛濺，圓凳碎成兩半。

於瀟脊背猛地一緊，摔落在地上一時喘不過氣，被蘇長卿剪過雙手拎了起來：“於將軍別急著走啊，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算吧。”

蘇長卿接過下人遞來的繩索，在於瀟手腕上系了兩環死扣，又命人將縮在床上衣冠不整的謝如玥一並拉下來綁了。

謝如玥掙紮不得，又生怕動了胎氣，只能口中咒罵不休，覆又狠狠盯著蘇長卿：“蘇長卿，你究竟想要如何？”

“我要如何？”蘇長卿隨意撣了撣袖子，沖他二人嘿嘿一笑，“寧軒王寵妾與人偷情，這麽普天同慶的大喜事，自然要讓他自己知道知道！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向黎川正在軍營裏操練兵馬，得了下人傳信匆匆從外頭趕回來。

他來到承歡院，見蘇長卿翹著二郎腿不緊不慢地喝茶，撂下佩劍坐在她身側：“急匆匆叫我回來做什麽？還非要來承歡院說話？”

恨屋及烏，蘇長卿厭惡極了謝如玥，自然也對承歡院甚是嫌棄，今日怎一反常態願踏足於此？不由得讓向黎川有些好奇。

蘇長卿慢慢吹涼了熱茶，眼皮半擡不擡，幽幽地道：“我竹青院可有不少值錢的玩意兒，待會兒你發起脾氣砸壞了可怎麽好？”

“發脾氣？”向黎川聞言瞇起眼將她打量一圈，無可奈何地道，“對你嗎？你又給本王惹出什麽事端了？”

蘇長卿低頭輕啄一口飄香龍井，聞言嘴角含著一絲明顯的嘲諷：“事端的確是事端，只可惜不是我惹來的，是你的寶貝如玥！”

“如玥。”她此話引起向黎川的警覺，他朝四周瞧去，並不見謝如玥的半個人影，很快覺出一絲不對，“她人呢？你把她怎麽了？”

“她啊！本宮替你清理門戶，幫你綁起來了。”蘇長卿嘻嘻一笑，朝下人們擡手示意。

謝如玥隨即被人押送上來，淚眼蒙蒙，楚楚可憐：“王爺！王爺救救如玥，公主想要妾身的命啊！”

向黎川見謝如玥衣衫不整，臉上滿是一道道淚痕，以為蘇長卿趁他不在欺負了她，怒聲道：“蘇長卿！本王稍一不慎就被你捉了空子。如玥懷著身孕，你竟敢如此待她？若是孩子有個好歹，你拿命償嗎？”

蘇長卿對他的話不甚在意，反而還嬉皮笑臉起來：“不怕不怕，她大個肚子都能偷情，綁這麽一會兒要不了她的命。何況，懷了也未必是你的，輪不到你心疼。”

向黎川眼眸倏地一緊，對她的話有些難以消化：“你在說什麽？”

他再去端詳謝如玥身上的妝發，赫然發覺她只套著一層外衣，裏頭似乎是一絲不掛。又是赤著雙腳穿鞋，未著長襪，發髻也散著。那模樣，越看越像是剛被人從床上抓起來的。

平日除非男女同房，否則女子即便入榻休息，亦絕不會連裏衣都脫了。思及此，向黎川一顆心不由得沈下去。

他狹長的眸子裏，掙紮哀痛與猝不及防在不斷交疊往覆。他長舒一口氣，語氣近乎在自語：“定是有什麽誤會。我與如玥情深似海，她絕不可能負我！”

這話與其說是在勸蘇長卿，不如說是在勸他自己。

蘇長卿聞言笑了笑，口中嘖嘖嘆道：“謝如玥，多瞧幾眼他對你一往情深的模樣，等會兒本宮將你的醜事抖落出來，可就再也見不著了。”

謝如玥哭得比方才更兇了：“王爺，如玥是冤枉的！您莫要聽信這個賤人的讒言！”

比起謝如玥的氣急敗壞，蘇長卿反而顯得慢條斯理得多：“急什麽？我還什麽都沒說呢，你就急著喊冤。倒叫人覺得你心虛！”她又朝秋英勾了勾手：“把奸夫也帶上來！”

聽見“奸夫”兩個字從蘇長卿的口中吐出來，向黎川明顯有些慌了神，他看向同樣衣冠不整的於瀟，只覺得一陣怒火中燒，忍耐地切齒道：“蘇長卿，這究竟怎麽回事？”

“這事可輪不到我告訴你。”蘇長卿擡手拍掌，對謝如玥和於瀟二人說道，“來吧。人都到齊了，快說說你們究竟是從何時勾搭到一起的？”

梨花帶雨的謝如玥死死盯著蘇長卿，就是不肯張口。於瀟更是連眼皮也沒擡一下，權當自己什麽也沒聽見。

見二人打定了主意不肯就範，蘇長卿也不急，不緊不慢地道：“行！你們死鴨子嘴硬不肯說，那本宮救受累替你們說道說道。”

她挺直了身子，對上向黎川的視線：“向黎川，你將王府大權全權交予謝如玥，從不過問。可知你寧軒王府已經被她從裏到外整個掏空了？”

“掏空了？”向黎川面上又是一陣錯愕。

他無心料理王府瑣事，一直對謝如玥信賴有加，的確不曾留意過王府的賬目。

蘇長卿繼續道：“謝如玥私自挪用府銀拿出去放債，得了利又悄悄放到自個兒口袋裏，掙的盆滿缽滿，這事已經有些時日了。可惜最近玩脫了，借出去的賬收不回來。為了補上王府的虧空，竟又把最後一點銀子拿去賭，結果不僅沒掙回虧空，還反欠了賭坊一千兩銀子。”

她說完，從寬袖裏掏出一張薄紙擱在案上：“喏！這是借據。”

向黎川拿起借據瞧一眼，面色更是黑了一分，嗓音猶如隆冬臘月裏的冷風，叫人不住發抖：“薛管家人呢？”

薛管家連滾帶爬地跪到向黎川面前，抖如篩糠：“王爺恕罪！老奴也是迫不得已，謝夫人威脅奴才，若將此事告知王爺，便會要了老奴的命！奴才不敢不從啊！”

“很好！”就連原本忠心耿耿的管家，竟也跟著背叛他！

向黎川氣極反笑，坐在椅子上壓抑著就快噴薄而出的怒火，“繼續說。”

謝如玥一手支著下巴，笑顏彎彎地繼續：“謝如玥沒法了，便去找情郎借銀子。這才叫我順藤摸瓜，將他們二人捉奸在床。只是連我都沒想到，與謝夫人共通款曲的竟然是你的死對頭於瀟！”這倒是蘇長卿始料不及的。

“本王也沒想到啊！”向黎川話音帶著嘲弄的笑，幽冷的目光慢慢投向跪在墻角瑟瑟發抖的謝如玥。

謝如玥忙不疊搖頭，慌忙爭辯：“王爺，如玥不過一時糊塗，一切都是蘇長卿有心陷害。是她！是她設計我去千金一笑賭錢，害得我把王府的銀子全都輸光了！妾身去找於將軍只是為了借一些銀子周轉。王爺！妾身與將軍是清白的啊！”

她正演得熱鬧，卻見一旁看好戲的蘇長卿忍不住“噗嗤”一聲笑出來：“好厲害的舌頭啊！誰人不知於將軍素與王爺不睦，你與他是什麽了不得的關系，會想到向他借銀子？更何況，借錢就借錢，怎麽還脫了衣裳，借到床上去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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